我国理论化学界的不朽丰碑
我国理论化学界的不朽丰碑
——忆唐敖庆院士和他主办的两次“量子化学进修班”
江明院士倡导的“旦苑晨钟”公众号从去年年底上线以来受到广泛关注,人气与日俱增。江老师提议我给“旦苑晨钟”写一篇稿子。于是我们商量稿子的主题,一致想到的是,要写唐敖庆院士和他在吉林大学举办的两次“量子化学进修班”的故事。只有我是以学员身份两次参加“进修班”的,所以为此写些文字也是应该的。
时任吉林大学副校长(后任校长)的唐敖庆院士,为了大力培养国内理论化学的研究和教学人才,举办了两次“量子化学进修班”。第一次是1965年,主要对象是吉大63-65届化学系和物理系毕业留校的青年教师,这是为他们正在筹建的“理论化学研究所”(当时称为“物质结构研究室”)培养骨干队伍,同时吸收兄弟高校的少数青年教师参加。进修时间是从1965年9月开始,预计两年,但不到一年,由于文革开始而中断。
第二次是在1978年,十年文革使得我国的理论化学教学和科研遭到严重摧残和打击,面临人才断代、后继无人的严峻局面。而依照当时的研究生招生和培养制度,很难在短期内有规模地选拔和培养高层次的理论化学教学、研究人才。据此,唐先生决心第二次办班。这次规模比较大,分进修教师班和研究生班两个班:进修班有72人,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校和中科院研究所;研究生班有36人,是吉林大学、厦门大学、四川大学等校和中科院部分研究所的新录取的研究生。加起来刚好一百单八将。后期又不断有全国各地的“插班生”加入,最终参加总人数达259 人[1]。
[1] 刘永新, 宁德宽, 教育家、科学家和科教事业领导之集大成者——唐敖庆, 化学教育, 2022, 43 (14), 1-7
作为过来人,我特别注意到两个“量子化学进修班”开班的时间节点和它的特殊意义。第一次开班时间是在1965年下半年,这时,在高校“阶级斗争”之弦已经绷得很紧,师生大批下乡“四清”,可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样的氛围下唐先生(图1)毅然举办这样一个以理论研究为中心的长期的学术进修班,是需要何等的魄力和勇气!第二次开班时,令人心惊胆颤的十年风暴刚刚过去,虽然拨乱反正已成主流,但三中全会还没有召开,知识分子对开展纯理论研究还心有余悸。就在那个曙光初现之时,又是唐先生高瞻远瞩,抓紧时机,再次办班,完成了12年前的宏愿。
图1. 唐敖庆院士(1915. 11-2008. 7)
我能参加第一次进修班,也有一段故事。1965年8月,我从复旦化学系毕业留校任教。按当时规定,所有留校青年教师都要下农村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简称“大四清”,即清政治、清经济、清组织和清思想)。因此,我9月初就去了上海郊区罗店公社“四清工作组”报到,下定决心在“阶级斗争的第一线改造自己,锻炼自己”。一个月后国庆节回来休假时,系领导找我谈话,说吉林大学唐敖庆先生办了个 “量子化学进修班”,学校党委考虑机会难得,决定让我从四清工作组回来,立即赶往吉大参加进修,这消息对我来说是太意外了。
当时上海到长春没有直达的火车,要在天津换车,乘了两天火车,我于10月6日到达吉林大学,此时进修班已开始一个月了。这次全班30多人,主要是吉大“物质结构研究室”新进的青年教师,外校只有5人,除我以外有中科大刘凡镇、山东大学居冠之、南京大学陈慧兰和厦门大学于新生(图2),都是63-65届毕业留校的。由于“研究室”的青年教师是上午进修下午工作,所以课程都安排在上午,一天只讲一门课。按吉大上课的风格,讲4节课中间休息一次。除了唐敖庆先生亲自上课外,“研究室”的主要骨干孙家钟、江元生和蒋栋成等老师都来讲课,课程有群论、数理方法、分子光谱和配位场理论等。老师上课不发讲义,只能靠课上记笔记,课后找参考书和文献来学习。我虽然脱了一个月课,但由于课余时间比较充足,所以也很快补上了。课程对数理基础要求很高,幸好我在复旦念本科时前期是计划按“高能燃料专业”(当时为保密称为82专业)培养的,我在大一、大二学了两年数学和物理,所以对进修的课程还能适应。
图2. 第一次进修班外校进修教师合影
(前排:陈慧兰(左2)、刘凡镇(右一);后排:于新生(左一)、范康年(左二)、居冠之(右一))
当年进修教师是住吉林大学主楼(理化楼)对面解放大路上的集体宿舍。我们住在一楼,2人一间,每层楼有公用洗漱间,与其它高校差不多。孙家钟老师是单身,所以也住在楼里,他住在三楼,单人一间。除了上课外,我们在宿舍楼里常见面,就比较熟了,我们有问题就会去向他请教,他有时也会到我们房间聊天,给我们带些糖果和巧克力等美味零食,使我们倍感亲切和温馨。
1965年,三年困难时期已经过去,经济恢复很快,虽然北方不如南方,但物资供应等方面基本正常了。唯一让我们南方人不习惯的是,粮食供应中一半以上是“粗粮”,每月“饭票”中只有13斤是“细粮”,其中大米4斤、面粉9斤,很快就吃完了,剩余的是高粱米和玉米。开始很不习惯,但当时年轻,几个月下来也慢慢适应了高粱和玉米的“美味”。此外,学校还安排我们参加“劳动锻炼”,每周三次打扫理化大楼大厅的卫生,我们也把它作为整天脑力劳动中间的体育锻炼对待了。
这里要说明的是,在办这次进修班的前两年,即1963年,唐先生已经在吉大开办了“物质结构讨论班”。这是一个更高级的研究班,其研究成果“配位场理论方法”于近20年后即1982年获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讨论班的主要成员有吉大孙家钟和江元生、厦大张乾二、山大邓从豪、川大鄢国森和古正、云大戴树珊、北师大刘若庄等老师,他们被称为唐先生的“八大弟子”。后来他们中的孙、江、张、邓、刘五人当选中科院院士,鄢和邓曾分别任四川大学、山东大学校长。一个讨论班里出了那么多杰出大家,真是罕见。我们进修时,该讨论班的主要工作已经结束,大部分成员已回去了,留下几位在进行成果的整理和收尾工作。记得他们是住在吉大理化楼北面的学校招待所。我们刚到吉大时,晚饭后散步时常能见到他们,他们是我们的老师一辈的,鄢国森和戴树珊两位老师常会询问我们上课情况、有什么困难、生活是否习惯等。过不久他们也回自己单位了。
那时的学习是十分紧张和充实的。到了寒假,会有些“空闲”,我想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整理和总结一学期下来所学的内容,就决定放弃回上海,在长春过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对于我这个南方人来说,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东北冬天的厉害,室外零下30度是常态。为了保持室内温度,门窗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包好,密不透风。所以为了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清醒头脑,我们留在吉大过年的进修教师坚持每天晚饭后外出散步半小时。记得那年的年三十下午,我们还在零下37度的室外打羽毛球。入夜,室外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偶尔传来几声爆竹声,我们几个外乡客,围在暖气片旁,“不食人间烟火”地苦读“量子力学原理”,此情此景,如此美好,终身难忘。
然而,好景不长,正当“研究室”在规划下一年的课程时,1966年6月1日,北大的大字报打破了平静!吉大之大,摆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不久,我们就各自收到自己学校的通知,“回校参加运动”了。就这样,计划两年的进修班只办了不到一年就夭折了。当然,当我充满遗憾地离开吉大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十二年后还会回到这里,再次参加 “量子化学进修班”。
1978年下半年,第一批高考录取的新生已经入学半年,学校教学工作开始步入正轨。我当时担任校办工厂的党支部书记。某一天,系里安排了一位教师来接替我的工作,我下意识地认为是调我回去搞教学工作。实际上却是让我和物化教研组的潘石麟老师(62届)一起去吉林大学进修,参加唐敖庆院士举办的“量子化学进修班”。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真是意外的惊喜:我已干了七年的行政,这下可归队搞业务了;更重要的是,我将有两年时间继续跟随唐先生学习我所热爱的理论化学,有机会去实现十二年前未能完成的夙愿了。
那年9月初,我和潘石麟准时到吉林大学报到。我们住的是学生宿舍,6人一间,上下铺。这对年轻的研究生问题不大,而对进修班中大部分已是40多岁的中年教师来说,多少有些不习惯,但是大家的求知热情和相互关爱使这点困难很快便抛诸脑后了。报到的当天晚上,吉大化学系和“理化所”(当年经教育部批准已正式成立“理论化学研究所”)的领导就到宿舍看望大家,询问生活方面适应的情况。意外的是,系领导还单独找我谈话,提出让我担任进修教师班的党支部书记,理由是我在复旦从事过党政工作,而且我这回是第二次来吉大,比其他人更熟悉环境。我再三推辞无效,最后决定由辽宁大学工作经验丰富的宋玉林老师担任班长和我“搭班子”。我发现,这一次的同学中曾参加1965年进修的外校教师只有我一人了。而吉大当年一起进修的教师 由于各种原因也走了不少,留下来不多的几位都已成了理化所的骨干。
这次进修班是全国性的,参加的成员都是各单位的骨干教师和研究人员。大家有十年没有好好读书了,今天有了这样的机会,个个求知若渴,为补上损失掉的十年光阴,大家有一股用不完的劲。我们白天上课、紧张记课堂笔记(图3-5)。晚上复习,挑灯夜战。学校专门开设两个房间,分别给我们两个班,特批晚上可以不熄灯。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专业不同,基础也不一样,年龄大的近五十岁了,小的才二十出头,但大家相互帮助,取长补短,班里学习气氛十分浓厚。
图3. 1979年,进修班所用的吉林大学的《分析力学讲义》
唐敖庆先生当时已是吉林大学校长,工作非常繁忙。但是他亲自上两门主课,即第一年的量子力学和第二年的量子化学,都是120学时的大课,每周两个上午,每次4节课。其它课程则请校内外各领域的著名教授主讲。第一学期上数学课,吉大的孙家钟教授讲线性代数和群论,江元生教授讲数理方法;第二学期上物理课,唐先生讲量子力学,吉大物理系苏湛教授讲理论物理(主要是分析力学),东北师大赵成大教授讲统计力学;第三学期都是理论化学内容,除唐先生的量子化学外,有江元生教授的图论、鄢国森教授的分子振动、戴树珊教授的配位场理论和邓从豪教授的微观反应动力学,真可谓名师云集,精彩纷呈。唐先生以身作则,所有老师也都极为认真负责。课程内容丰富,但难度很大,这对脱离业务十多年的进修教师确实是很大挑战。刚开始有许多人听课基本上是“坐飞机”,云里雾里,下课复习也无从下手。唐先生非常关心大家,会定期找我们班干部了解情况。因平时他工作忙,所以常利用周末把我们约到他家中,与我们座谈。了解到大家的困难后,“理化所”给我们进修班安排了辅导老师,晚上上辅导课,大家自愿参加。通过这样一个阶段的共同努力,业务学习上的困难逐步得到缓解。还需要特别说明的一点就是,当年这么长时间、大规模的进修班,学员是不交任何费用,讲课教师也是不发任何报酬的,着实难得!我由于经常向唐先生汇报进修班学习情况,节假日也常代表进修班学员去看望他,这使我与他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唐先生虽为蜚声国际的大家,但对我们总是谦和可亲,和他在一起我们也是无拘无束,如沐春风。
这里特别要提到的是唐先生的讲课特点。他上的量子力学和量子化学是难度极大的课程,理论性强,对数理基础要求极高。但他上课从来不带讲稿,几支粉笔,每周两次课,每次4节,中间只休息一小会儿。几十黑板的公式推导,唐先生总是一气呵成,不但条理清晰,而且几乎没有差错。凡是听过他课的人,无不认为是莫大的享受。只要你有相应的数理基础,注意听讲,就能跟着他的思路步步深入。于是,我上课只记一些纲要,集中精力听讲,课后认真回忆再补充笔记,这样基本上可以将上课内容包括板书都记录下来。这些笔记我至今还保留着(图4和5)。我常利用课间休息时间去向唐先生求教,唐先生总是循循善诱,深入浅出,耐心解答。有时还会在下一节讲课时,把我求教的内容提出来,提醒大家注意。更为特别的是,先生声音洪亮,200多人的大教室,每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要知道当年可是没有扩音器的,且先生已六十四五岁了,4节课下来虽然仍精神饱满,毫无倦意,但无论春夏秋冬,衣领总已被汗水浸透。细心的学员代表在结业典礼上发言时曾提到此事,场下学员们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唐先生这样的讲课风格,我十分敬佩,也暗暗地向他学习。我回到复旦后,上课也从来不用讲稿,内容全在脑子里。最初有一定难度,长期坚持就习惯了。我觉得这样讲课连贯性好,学生听课效果也好。我后来虽获得全国和上海市“教学名师”称号,但觉得唐先生那出神入化的讲课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当时进修教师们的学习可谓热火朝天,但是伙食供应拖了后腿。由于文革刚结束不久,东北经济恢复又迟于南方,菜场里还在凭票供应猪肉,有的老师只能想办法让家里寄些食品来补充。教师们学习辛苦但营养不足,校领导和班党支部都非常着急,但也无能为力。后来还是有同学设法打通“关系”,向省委领导汇报了情况。最后领导以关心外地来长春学习的高级知识分子的名义,给我们每人每月提供1斤白糖和10个鸡蛋。这样我们便有了每天1勺白糖,3天一个煮鸡蛋,虽说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后来,由于政策对头,经济恢复很快。不到半年,情况明显好转,大米和鸡蛋等在路边都能买到,猪肉也敞开供应,不再有此后顾之忧了。
度过最初半年业务和生活上的困难期后,进修班各项工作进行越来越顺利了。由于课程难度大,特别是后两个学期课程也多,许多年龄较大的教师对闭卷考试有担忧。了解这个情况后,系里对课程的考试采取了不同方式,对研究生是闭卷考试计分制(图6),而对进修教师则是开卷考试通过制,这样就解决了不少人的思想负担。但是大家对待期末总结和考试还是非常认真的。学校还为进修班增设了英语课和计算机基础课,可以自愿参加,这也满足了许多人的要求。由于进修班大多数教师是单位的业务骨干,都急于学成后尽早回去工作,所以学校就提前安排了相关课程,进修班于1980年2月顺利结束了(图7)。
图7. 1979年夏,唐敖庆院士及夫人与进修班部分教师合影
第二次进修班的举办,至今已有40多年了。这个班对我国理论化学学科后来的迅速崛起并赶上世界前进的步伐,起了关键性的作用。上世纪八十年代,无论是在国内“物质结构”或“量子化学”等课程的讲台上,还是在相关的教学研讨会和国内外理论化学方面的学术会议上,我们进修班学员始终是一支活跃的力量。还有许多学员投入到交叉学科领域,进行开创性的工作,如药物设计、材料设计等。毫无疑问,这次进修班所培养的人才,在理论化学界起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其中有不少人成为各自领域的领军人物。上海药物所的陈凯先、中科院生物物理所的陈润生和东北制药总厂的安静娴三位当选为院士。“物质结构讨论班”和两次“量子化学进修班”堪称我国理论化学界的“黄埔军校”,为我国理论化学学科的发展和人才培养做出了历史性贡献。
第二次进修班结束后,唐先生又陆续举办过十多次全国性的学术讨论班、进修班和研究生班。无论寒冬酷暑、节假日,他常穿梭于各高校、科研院所,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值得特别说明的是,与其他化学学科不同,唐先生1950年回国时,我国理论化学界可谓一片空白,而我国早期理论化学学派的大多数成员都是从20世纪50-60年代唐先生的研究生、研究助手和他举办的各层次进修班和讨论班的学员中涌现出来的。比较有代表性的有孙家钟、江元生、邓从豪、刘若庄、沈家骢、张乾二、黎乐民、游效曾、颜德岳、陈凯先、陈润生和安静娴等12名院士和戴树珊教授、鄢国森教授(曾任四川大学校长)、汤心颐教授、李前树教授等 [2] 。
[2] 乌力吉, 唐敖庆: 中国理论化学学派的缔造者, 自然辩证法通讯, 2011, 33 (2), 107-114
因此,与国内其他学科不同,无论是学术成就还是人才培养,可以说唐先生在那段特殊的历史时期,几乎是靠一己之力,撑起了这个学科的半壁江山,是当之无愧的中国“量子化学之父”,更是我国理论化学界的一座不朽的丰碑。
八十年代初,唐先生又多次来复旦主持CGP [3](化学赴美研究生项目)的国内统考,我们接触就更频繁了。大约在1982年,他来上海讲学(在复旦)(图8),《有机化学》杂志约他将几次报告整理成文发表,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当时我很紧张,因为自己还没有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过论文,但想到这是唐先生对我的信任,所以就硬着头皮接下了任务。我以报告录音为初稿,查阅文献、补充数据,最后以论文格式整理成文交给唐先生。结果第二天他就把稿子交给我,没有作什么修改,只是说文章写得很好,就是内容太多,是否分成上、下两篇发表,并要在署名中加上我的名字。我感到实在担当不起,就建议还是在附注里写上论文由我和姚沁(协助我的助教)整理,唐先生最后也同意了(图9)。
[3] CGP(Chemistry Graduate Program):中美化学研究生项目。它是由美国科学院院士、著名有机化学家、哈佛大学终身教授多林(Prof. William von E. Doering)创导和联系的,经教育部批准由复旦大学负责具体组织工作。该项目的实施(1980-1985年)对中国化学学科的发展和人才培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图8. 唐敖庆院士在上海复旦大学讲学(约1982年)
图9. 1984年,我主导整理的唐敖庆院士的报告发表在《有机化学》杂志,文章最后署上我和姚沁的名字
1984年,由教育部世界银行贷款项目支持,经唐先生亲自推荐,我赴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进修。1986年进修回来,暑期又去吉大参加了唐先生和北大徐光宪先生举办的“量子化学教学研究班”,再次见到了唐先生。同年,唐先生去北京筹建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并担任第一届主任。记得1997年下半年,基金会准备组织一个理论化学的重大项目,当时唐先生让人通知我准备申请参加。我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想到申报的大多是院士级人物,手下都有强大团队,我心里还是胆怯。申请汇报那天,在基金会见到唐先生,他特地鼓励了我几句。他没有参加具体评审,汇报当天我也不清楚结果,担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饭时听说,没有通过的人昨天晚上就接到通知回去了,留下的都能进入重大项目,我这才松了口气。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基金会重大项目,与国内一流专家共同进行课题研究,使我的研究水平上了一个新台阶。
我虽未能注册在唐先生门下为学生,但唐先生在吉林大学主办的两次进修班培育了我,使我具备了以理论化学为终身事业的基础。唐先生是我最崇敬的导师和学术引路人(图10),吉林大学是我的第二个母校。唐先生对我的恩情,我永远铭记在心!
图10. 1987年5月在成都召开第三届全国量子化学学术会议期间,为庆祝吉大量子化学进修班举办十周年(1978-1987),我作为教师进修班代表向唐敖庆院士献礼